[アイナナ / 89] 試探性親吻

※ 原作背景，穩定交往前提

從公車站到水族館門口，一路上都全副武裝的兩個人接近售票處後仍是不敵玻璃後方工作人員直視中帶有著懷疑的目光，在天也跟著自己脫下口罩時樂對著工作人員友好的露出了微笑：「成人兩名。」附帶往前遞出的雙人門票費用。

直到剪票口時還風平浪靜，然而拐個彎看見的人潮還是讓他們兩人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怎麼平日人還是這麼多啊……」依然戴著眼鏡和帽子的樂喃喃自語道，卻是將手裡的口罩放進了外套口袋內。

「你不戴嗎？」並非責備，純粹只是感到好奇一般的問法。樂稍微轉過頭便可看見天那雙藏在深紅色鏡框後的眼睛眨呀眨的，鏡片些許虹光的倒影襯著薄紅色的瞳，隱約可見自己的倒影。

於是他難得的感到有點害臊，趕緊為自己找了一個看似充分的理由：「人這麼多的話，反而不會被注意到吧。」

總不能誠實的告訴對方是自己想要隨時可以看見那張天使一般的面容吧？肯定會被嘲笑的。

事實證明樂的觀點是正確的──雖然他也只是誤打誤撞。往來的人潮根本無暇注意到他們兩個人，樂甚至覺得他們把眼鏡摘下來的話，在昏暗的光線中也不會有人看見他和天並肩走在一起的樣子。

幾個小學生嘰嘰喳喳互相牽著手經過同樣也牽著手的兩個人身旁，和孩子們不同的是樂用了十指緊扣的方式牢牢牽住了天的手，無須明言也能理解這樣的行為是從過去無數次牽了手卻又被對方甩開的經驗中汲取而來的教訓。身旁的天望著那幾個逐漸遠去的小小背影，在幽藍色光線當中忽地開口：「樂以前有去過水族館嗎？」

「嗯？當然有啊，小學的校外教學都會有的吧？我記得後來國中的時候好像又有去過一次……」

「這樣啊。」天回應的聲音低低的，是聽不出來憂喜的語調：「小學去水族館校外教學的那一天，陸早上突然又開始發燒了，雖然他病得迷迷糊糊的，卻還是一直叫我要去參加校外教學，回來再告訴他水族館好不好玩……」

「但是後來我還是沒有去，我想等陸病好了以後，再和他一起來水族館玩。」

然而還沒等到那樣的日子到來，先抽開手轉身離去的人卻是自己；於是宛若懲罰一般，他也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抱歉。」雖然無法洞悉對方的心理活動，但相處這麼久以來，樂也隱約知道自己先前的發言勾起了天怎麼樣的情緒。在後者像是因為自己的道歉而顯得有些訝異的視線裡，樂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對方那一小撮隱藏在貝雷帽下的粉色短髮：「我沒有想到會……」

「不是你的錯。」

輕輕握住了樂的手，天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本來就不是誰都想得到的狀況，連我自己都想不到啊。」

「這樣說是沒錯啦……」然而樂依舊還在思索著補救的方法：「不然改天我幫你約七瀨一起來水族館……？」

「不要。你是笨蛋嗎？明明就是我們在約會，為什麼還要提陸的名字？」

說不高興是騙人的，但天明白自己當下高興的情緒並不完全來自於那個能夠和雙胞胎弟弟一同出遊的機會，而是在只考慮了『九条天會高興』的前提下、提出這個建議的那個人的姿態。

偶爾天也會小小的自滿，八乙女樂如此光彩奪目的男人如今眼裡好像都只裝滿了自己，所以他也想讓對方知道，自己願意用同等的重量來回應那份過於熾熱的情感。

沒等到自己反應過來，天輕輕扯了扯那隻依然被樂牽得緊緊的手；明明臉上的表情是常常在粉絲面前露出的小惡魔笑容，樂卻覺得自己好像在那樣的笑容裡看見了一絲絲的調戲、可能還有一點害羞的情緒。

「走吧。然後，我想聽樂說自己以前的故事。」

是溫柔的、微微發顫的語調。他不曉得自己到底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可以克制住想即刻把人間天使擁入懷中的衝動。

後來樂只來得及跟天說了自己國中時到水族館的事情，那時候的國中生對於水族館的新鮮感早已呈現直線下降的態勢，一群正值青春年華、多愁善感的少年少女們在乎是不是可以趁機和自己喜歡的人親近的程度遠大於親近海洋生物的欲望。「那時候有一群女生一直跟著我們，我後來才知道他們好像是來偷看我的……裡面的人還有我朋友喜歡的女生。」講到這裡的樂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一般，露出了複雜的表情：「結果這件事情被我那個朋友知道了，他大概兩個禮拜沒跟我說話吧。」

「那你們的友情還真脆弱。」天毫不客氣的點評，換來樂忍不住噗哧一笑。

「是吧？雖然我們後來還是有合好啦，但國中畢業後也就沒再聯絡了。」

此刻身旁突然爆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樂和天順著周遭人們的視線方向往前方看去，果不其然看見訓練員正帶著兩隻可愛的海豚自水中舞台向所有的觀眾打招呼。

「欸樂，你還記得我們前幾天看的那個企鵝生態紀錄影片嗎？」

「記得啊，怎麼了？」

「總覺得海豚張開嘴巴的時候，比企鵝的嘴巴可愛多了。」

「……重點是那個嗎？」

於是他們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一邊看著海豚表演秀、一邊跟著場邊的觀眾一起歡呼。看到後面樂的手甚至大膽的環住了天的肩膀，雖然後來天還是趁著所有人鼓掌的空檔輕輕拍掉了他的手：「表演那麼精采，樂身為專業人士，好歹也要幫他們拍一下手吧？」

從表演秀會場走出來以後是一條水中的透明隧道，無數色彩繽紛的魚群自他們身邊游過，人們驚嘆聲還有討論聲在半圓形的空間內迴響，樂在走進隧道時感受到了一陣小小的阻力，回過頭便看見天站在原地稍微抬起了頭，和一旁的遊客發出了類似的讚嘆：「好美……」

有那麼一刻，樂出神地想著某一句自己偶然在社群網站上看見粉絲形容天的話語：那是降臨自地上的天使、和人類最為接近的一瞬間。

這樣的九条天就很好了。所以前一天晚上當對方提議要扮成女裝掩人耳目時，樂毫不留情的就把天手上的那頂假髮扔進了垃圾桶內。

還好天沒有生氣。樂心想，畢竟那時候自己的口氣不算太好，但天意外的沒有發難，而是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好幾眼，隨後就相安無事到了今天。

在樂恍神的短短幾秒內天已經走回了自己的身邊：「久等了。」輕咳兩聲，像是試圖要掩飾自己不久前的失態一般，天主動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繼續逛？」

樂笑著牽住了那隻比自己還要柔軟的手時，不遠處傳來了人們興奮的聲音。

「啊，大魟魚游過來了。」

他們兩個人在公車上看見的水族館廣告中的主角此刻正緩緩朝著他們的方向前進，泰半的光線被游過來的巨大身軀所阻擋。所有在透明隧道中的人無一不把視線投注在那隻海洋生物身上，天也不例外──直到他的視線忽然閃過了另外一個更熟悉的影子。

「抱歉，我真的忍不住了。」

他真的努力過了，唯獨在對方露出那樣子純粹的神情時，八乙女樂仍然控制不住想要接近九条天的心情，試探性的靠近，想要碰觸那個閃閃發光的人。

嘴唇上的那一下輕點彷彿像是幻覺，隨著那道陰影的離去轉瞬即逝，然而天觸碰著唇瓣的神情、和自己大得嚇人的心跳聲，都確確實實的告訴著他們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全是真實的。

預期中的反彈並沒有到來，樂看見天露出了既寵溺又有些無奈的微笑，伸手輕輕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他知道那是小刺蝟允許自己接近了的信號。